相拥着寂寞难道就不寂寞。
多坑坑底躺平,不定时产粮,手抖就是玻璃渣。

夏枯【喻黄/生贺】

——国王Vincial和骑士Shortien(英文名起的不好轻打。)第一次写这种偏欧风的,不怎么好你们就凑合看。
——第二篇,第一篇 雨霖铃 ,有兴趣看一下?(真的是广告2333)
——ooc算我的,bgm take me hand
——提前祝少天18岁生日快乐!


天一直阴着,偶尔能听到风响,刮着法桐叶像极了雨声,却只是久久不下雨。街道上的灰暗与血渍还未能使狂信徒们猩红的眼平静如初,他们瞅准了某一个夜晚,按捺着跃跃欲试,暗自涌动着无声的暴戾。就连擦肩而过的畏缩者们,也用手掌捂着袖筒里漏出一角的匕首。
而同他一样,配有长剑,或是胄甲加身的人,来来往往,已不是什么稀罕事。沿剑柄垂下的细铁链,拴着小小的一颗圆铃铛,轻轻碰撞着腰间,叮当几声,被动荡、浮躁淹没。他步子不大,走得却很快,有些着急,又掺杂着些疲惫。挺直胸膛,不掩饰自己的坚定,他有最无懈可击的信仰,最永久的忠诚,作为王的骑士。
他本不需要怀疑他的决定,国家面临的祸难,在边境战火燃起的一刹,掩饰的面目突然地显露出来,打了众贵族一个措手不及。然而那人却依然那样冷静,也好让他的心随之安定。他想,无论什么发生,自己要做的就是守在他身前,斩断所有来敌,直到不得已倒下。
无怨无悔。
空气中回荡着起伏的音符,勾起了他某种情绪。不需要聚精会神就足以辨别。那是教堂的风琴,绵长平和,似是倾诉着它想如何在这乱世括出一片极乐天堂,好予人以庇护。然而这种平和,却显得与周遭那种蠢蠢欲动的氛围格格不入,格外矛盾。
但无可否认,风琴音色中的压抑与沙哑,则是出乎意料的相似协同。走得越近,越能看清教堂的前后左右,彩色琉璃黯淡些许,不如平日,将反射的一束束阳光,投在灰黑墙砖上,人们就能看到清晰的光斑。
像最近一样,混沌模糊一片。
他站在门口,抱着头盔,站得笔直,极力辨别端直坐着的男子。他看不细致,却可以在脑海里自己描摹模样:黑色的斗篷大衣将他藏起,从头顶倾泻而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鬓角几缕未被裹好的黑发,避开额饰的银链,随意的散开。切割的碎黑曜石镶在额角位置,反射着昏暗的光。眼神专注,白皙的手指缓慢而有节奏感地游走于琴键之上,垂眸敲击着熟悉的音符,在每一个肯定的方位,用最精确的力度。
已经第三遍的卡农了。从自己靠近教堂,能隐隐约约听到琴音开始,完整的第三遍。
他停下,似乎是弹累了,或者是等得久了,站起,转身。长袍下摆像暗河一般柔和地流动,本拥着的褶皱也随之舒展,打磨的镜面那样光滑平和。
他在想什么呢?黄少天一步步走向他的领主,他的王。
“来了?”他看见喻文州回过头后倏然扬起的浅笑,像冬天银白雪被覆盖的陡崖上,开出的莲,每一瓣都透明的让人迷惑,看得越清楚,却越感觉不真实。明明什么都不加掩饰,却总予人探索真相的欲望。
对一首曲子这样的执念,是因为他在怀念什么人吗?
但那不是自己希望知道,也不需要。
喻文州半倚在琴键上,笑着向他招招手,黄少天回他一个灿烂的笑,不去想分别或煎熬,只是单纯的,看见他觉得轻松与安心。虽然拖着沉重的甲胄,步子却极轻盈。
所有的疑问不解都突然沉入某种暖融融的情绪消解,他想,若文州愿意说,他就尝试去理解,如果不提,自己就只需要做好自己。
无条件信任他,追随他,保护他,听从他。
恍惚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但明明也不怎么担忧。仅仅是认识自己认识得更加清楚而坚定罢了。
“王,请吩咐。”他单膝跪地,牵起他的右手,唇落在指间的王戒上,圆润而略显狭长的蓝水晶漾开明明暗暗的水光,凉凉的,让人想就这么停着,直到将它暖得温热。但他还是如蜻蜓点水般,会意即止。
黄少天的琥珀色的虹膜里闪烁着认真,涌动着一种炽热。
“塞北,有信心凯旋吗?”喻文州对上他昂起的双眸,一步,两步,从两台石阶走下,轻轻地蹲在他的面前,于耳畔呢喃。
“那当然,我可是第一骑士。”他笑,“一场战役几十万人头等着我收割呢。让那些不长眼的家伙看看究竟是谁的国要亡?”
喻文州也不点明他没亲临边境,踏足沙场的事实,不禁笑出声,“嗯,我想也是,少天是战无不胜的。”这股自信而认真的劲,确实是明亮得惹人心醉。无论现世怎样的黑暗胶着,如一潭泥沼,靠近就会下陷,不知不觉,无法脱身,他却就那样用着自己的执著和热情,将其冲破,试图带着自己离开。
他的小骑士怎么这么可爱呢。
明知不妥,他还是捏了捏黄少天的脸,“一定保护好自己。”
喻文州不懂所谓的骑士精神或者是某种大无畏的牺牲主义,他也不想别人跟他一次次强调临阵逃脱或叛国是什么罪名。他只想想亲口告诉少天:哪怕你没有冲在最前面,最英勇,甚至最早逃走,投降,只要你能完完整整回来,我就会原谅你,他们就会封奖你。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黄少天眼神飘向一边,小声回答,“你也一样。”
喻文州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像要把每一笔轮廓刻进眼底心里。他听到心跳弹跳的每一声重拍,敲得那么肯定,扰得他分不清究竟是谁胸口的呼吸节奏变得紊乱。当他注意到某人耳后的一抹绯红,和眼里氤氲的情绪,他用来犹豫的冷静瞬间坍塌。
他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在临行前,任凭最真实的心意,再乱来一次。或许下次再见他,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喻文州一手将他搂紧怀里,手指绕过腰间冰冷的银甲,去够背后的系带,轻笑着说,“少天有没有觉得,这一身穿起来太麻烦了?”或许事情可以更简单一点。
黄少天脑中是一片空白,唯一有色彩的只是他们两人。他看到喻文州呼吸的气息,飘起了自己额前散落的碎发,听到他音带微颤,引起自己骨膜的振动。他的手指不那么直白地寻找卡住的锁,而他的每一次勾点,都像是钥匙伸入时做的试探。
“我之前才穿好……”黄少天的理智还停留在他需要即刻启程上,然而胸口却靠得更贴近,“队里还……在等着。”
“一会儿我帮你。”喻文州眼里多了些热,说完,以唇封住了他的话,舌尖触碰一侧虎牙的瞬间,那些被挑松了的系带全部散乱,被他拽在一旁。
“……铛锒”,金属触地滚动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混杂在更响的人声里。
钥匙触及锁芯的一刹,二者镶嵌得最紧密,“咔”得将所有迷惑都清空,只剩抽出时克服的摩擦。
可以听到呼吸声的安静,充斥着尖顶下的空间,心安得令人有几分困倦。
喻文州侧坐在一旁,专注地为他整理着甲胄,特地造的这一身可以说是严丝合缝,而不至于因紧凑而闷热,也不会因留缝而成为破绽。而他要做的,就是要让那些固定用的系带也恰好不过。底下的那些人手下总没有个分寸,自以为绑的越紧越安全,少天脾气好不说,他们心里也没个数。胄甲要成了限制行动的枷锁,还不如舍弃。
黄少天看着他颤动的睫毛,想他还有什么时候这么认真,却又担心他这么郑重,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抱歉少天,我不应该这个时候乱来的。”他捋顺他湿漉漉的头发,“有没有不舒服?”
黄少天摇摇头,要他宽心,顺手拎起撇在地上的黑袍披在他身上,“冷不冷?”虽然他还想多看一会儿,但是要那群迂腐的修士发现他俩把象征神圣至高无上的服饰就这么随意乱扔,还混杂着各种体液的气息,估计能把他剁了。
喻文州想,大理石地板应该更冷吧,怪不得少天躺上去就是一个激灵。他把那个沉重的头盔小心地戴在他的头上,不知为何突然有点空落落的,可能是突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和他熟悉的笑,只剩冰冷的金属面对着自己。
黄少天却突然掀开前面的铁片,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又冲着喻文州笑,“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忽然派我去塞北?”
他还是想问出来,他觉得喻文州有什么在瞒着自己,那件事让一向无所惧的喻文州,都无法控制不安。即使他自责自己的失控,黄少天还是觉得他已经理智到了极点,喻文州把那种深沉而隐忍的情绪藏的太好,但自己希望他发泄出来,再疯狂一点,好让他能帮他分担。
“你被点名了。”喻文州把黑袍往平拽了拽,回道。
“哇他们谁都敢管啊。”黄少天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猜到几分,他们即使再狼子野心,也没这么大的权利,肯定是被默许了。至于他怎么就同意了……他好像还不想说。
“是啊,谁都敢管。”喻文州无奈,只是认真地看着他,半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该走了。”
黄少天暗暗叹一口气,“我不想走了。也不知道要多久以后才能再见你。”
喻文州笑,“不会太久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也不肯定,还是害怕面对自己的不舍,他的目光从身边的人上移到远处,绛红昏蓝的琉璃似筛了些阳光里的色彩下来,与褐黄黛绿的光斑混在一起,被灰黑墙面无声吞噬在角落。没人注意到一抹转瞬即逝的余晖,潜入时失败的尝试。只有低压厚重的古钟间或鸣响两声。黄少天的影子被拉的很长,落在长凳上,撕扯成碎片。
喻文州站在原地,不发一言,像陷入了某个独自一人的时间裂缝。良久,戎装的骑士淡出了视线,他才回到现实,一声轻长的喟叹,转瞬被沉默淹没。他的手无意识地攀上胸口,将黑袍的边沿拉紧了些。可能是潮湿的风有点冷,又或许是因为,胸前少了些早已习惯的温度。
而那个越行越远的身影,也没有停下或回头,生怕突然失掉勇气,继续逗留。
自己真的要走了。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重新踏上自己眷恋的土地,重新回到这座充满奇迹的城市。
重新融进这个国家的血液,守护在守护王国的他身边。
他似乎听见了远方的号角声和战马嘶鸣,夹杂着金属碰撞的锐鸣,构成悲壮却不和谐的音程。
但也可能是他的错觉。
是一侧的铃铛微弱地呼唤着,提醒他那个亲手系上它的人。
隐隐约约的,教堂的风琴又响了。大概雨也又要开始下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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