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着寂寞难道就不寂寞。
多坑坑底躺平,不定时产粮,手抖就是玻璃渣。

夏枯【喻黄/生贺】


我废话还是少说一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
提前祝少天生快!


碎砖瓦铺就的废墟上,古旧的墓冢旁,开着一束亮紫色。阳光倾泻,将黑暗的土地照亮。
我穿过圣凯罗广场,注意到地面上干涸的血迹。古朴的筑台周围,种满了不同品种却同样鲜艳的玫瑰花。只有那被来来往往行人视作神圣旧址的废墟上,有最不起眼的紫花。但我记不太清楚了,传说它的名字叫夏枯草。因为它会在最美好的年华枯萎。
“贵族们说那是不祥的象征”“教会想拔了这颗刺眼的钉子”,感觉这样的话,已经说了很久,但我知道舅舅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它也还在那里。总有人和我一样,觉得它很好看吧?我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们不让我靠近,而自己又露出虔诚的神色。我不知道有吃不完美食穿不完漂亮衣服的贵族老爷小姐们为什么会对一株草忌讳莫深?我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能让有些经过的人狂热得像要疯掉。那种直勾勾恶狠狠的眼神,让我感到浑身寒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每次星期天去做礼拜,顺便看望舅舅的时候,我还是会走这条路。
每周看到它还在这里,心里就莫名轻快了起来。
走进教堂时,舅舅正念着祷词,我不想打扰他,站在这里静静地等。我注意到风琴旁坐着一位老人,系着黑色披风,隐约能看到身侧的佩剑,灵巧的双手正弹着曲子。很好听,也很熟悉,但我不知道曲子的名字。我很想去问一问他,但他身上孤独混杂着坚决的气质,让我没有勇气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我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又不想他发现自己探究的目光。
但他还是回过头,看见了我,不过似乎很开心地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睛十分清明,不像一个历经沧桑的长者。他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询问我的名字。
“今天来得挺早呀。”舅舅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牵着我小小的手坐在铺了深红地毯的台阶上,“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么?跟舅舅分享一下?”
我若有所思,想起了广场上的那一抹紫色。
“舅舅,刚刚那是什么曲子?是不是有什么故事?还有,他是谁啊?”我悄悄地问,希望不被他听到自己对他的好奇与探究。
一向反应敏捷的舅舅也愣了愣,才笑着回答,“曲子是《卡农》。”
“我不知道写这首曲子的人有什么经历,但是我知道一个与它相关的故事,要不要听?”
我肯定地点点头,没有注意到舅舅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普通的教徒。也就做一做礼拜,读一读圣经,但因为这个原因,我常常到这个教堂来,也认识了很多人。”
“也就是在这里,我遇到了故事里的两个主角。”
“一个人叫Vincial,一个人叫Shortien。”
听到这里,那个老人把头上的帽兜摘下来,静静地看着舅舅,似乎也在一起听这个故事。我看见他的脸,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苍老,头发虽然灰白了,脸上也明显有着岁月的沟壑,可是那双眼睛,明亮得像十八岁一样。
我总觉得,他比舅舅也只大了十几岁而已,可是看上去让人觉得已经过了百年之久。真是矛盾啊,如果心里疲惫才显得年迈,为什么看上去这样精神?
就像废墟上奄奄一息的夏枯一样。
“他算是,我的一个友人吧。”舅舅这么跟我说,却又如自言自语,感慨着什么,“他本来话很多的。”
然后他开始慢慢讲述,说每一句,似乎都要斟酌好久。
“他们一个是‘随心所欲’的王,一个是‘偏听偏信’的骑士。他们彼此相爱,却互相别离。”
“他们不是信教者,因为他们彼此信仰。他们也不是神灵,却保佑着这片土地,和所有子民。”
“权贵争斗,教会专权。人民狂热地送他们上沙场,上断头台,要他们为自己的利益死亡。”
“而Vincial微笑地走上广场,走上筑台,走到十字架旁,静静凝视着高悬的绳索,然后对他们说,‘谢谢你们帮我搭好了石梯,我还以为,我要自己爬上去呢。’周围一片嗤笑声,他只是淡淡地弯起嘴角,‘希望没有我的城市,能带给你们幸福。’”
“啊……”我心里有点难过,想起父亲带着行李从家门离开,笑着跟我说不要哭,保护好母亲时同样的心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Vincial为什么不逃跑呢?”
“你说的对,是逃跑。你面对什么会想逃跑呢?是难题?是黑暗?还是危险?”舅舅反问,“可是你发现,你怎么跑,它还是在那里,你无处可躲。”
“Vincial也没有。每一个角落都有大大小小的黑洞,等着吞噬他。”
“那时候我也问过自己,他为什么不藏起来。”
“后来我才明白,那些黑洞是藏在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而他早就将那些漆黑看得通透。他知道的,他已经没有了容身之所。”
“那Shortien呢?”我听不太懂舅舅的意思,感到有点着急,忙接着问。
舅舅看着我,揉揉我的头发,良久才回答,“有些事情,凭我们一己之力是改变不了的。”
我沉默了好久,在思考着他的话,又或者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舅舅也在等着,等着我的回味与反应,然后用我能听懂的语言,接着讲。
“但骑士就是为了守护而存在,就算所有人都沉浸在胜战的喜悦与归家的兴奋中,所有人都瞒着他,他还是感到了强烈的不安,推掉了所有庆功宴,一路没合眼地骑马狂奔回来。听说累死了五六匹马,竟然成了一段佳话。而当他赶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或紧张或讶然充斥。他拔出鞘中还沾着温热鲜血的刃,直指每一个想伤害他的王,及起哄笑闹的人。”
“目光如炬,一字一句。”
“‘就是上帝站在我面前,也要从我身上踏过去,才能将他带走。。’”
“无论众人有多少个理由借口,有多少判给Vincial的罪名,都没有用。当Shortien站在他们面前,就没有人能用任何方式伤害他的王。”
舅舅这样说,我心里突然燃起了小小的一簇火苗,不再担心害怕。
“我曾经看到两人在教堂里,Vincial贴在Shortien背后,手牵着手,手指绕过手指,掌心扣着掌背,笑意明朗,一起弹这首曲子。很安静,也很温柔,让我觉得时间也会看着他们的背影停步,黑暗也会凝视着这里,无声绕路。我想,永恒也不过如此。”
“他们弹的就是这首《卡门》。”
“只是那以后,我再没有见到他们两人。”
这个时候,我还不清楚为什么有些事我们会渺小得无能为力,也不会想到现实会比故事多出许多各种各样的结局,更多的,都是遗憾与不幸,不可能有那样理想化的美好。我不理解这里的“爱”,和我对邻居的伊莎与贝尔,我对我的玩偶熊,对花园里的常春藤,有什么区别。也许它会像父亲母亲那般,也可能和我的两个哥哥之间的互相关心没有区别。但我知道,那是最真实、温暖的一种情感,毋庸置疑。
我虽然同样失落,没能亲眼见证无情的时间,停滞的那一幕,但我还是长舒了一口气,笑着抱了抱舅舅,“没关系的,他们会找到一个没有人叨扰的地方,更幸福地生活。我相信上帝不会白白毁掉世界上的美好。”
舅舅没有否认,笑得开心,“嗯,会的。”
Shortien与Vincial会再次相遇的,他们会到没有伤害、没有痛苦、没有自私的地方,重新邂逅,结成新的羁绊,抓住当下的幸福。
他望向黑衣老人的方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是这样吧……黄少?

卡门的故事你们应该听过吧……?
竖琴版本真的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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